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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届富二代,紧急回国保家产
2023-03-04 18:57:40来源: i黑马

面对未来,或许还免不了迷茫,但他们都有着向好的期待。


(资料图)

来源:盐财经(ID:nfc-yancaijing)

作者:卡尔

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小希招呼服务生预定了一个芝士蛋糕,蛋糕的立牌可以定制留言,小希要写自己的群名“厂二代gogogo”。

第二天,蛋糕出现在了深圳湾1号的厂二代饭局上,作为对建群三十天的庆祝。

近期,“大小姐真的回国接厂了”突然成为网上的热门词条,网友对这个话题兴致高涨:“三天时间,我要看到养成系大女主的剧本”。

社交平台上有不少关于“海归回国接厂”的帖子

对她们的期待不只有这些赛博旁观。

中国民营经济中的诸多工厂大都创始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厂一代在改革开放以及全球化浪潮中,凭借眼光、胆识与勤恳建起家业,而今父辈年纪渐长,工厂代际传承的问题已被摆上台面。

美国留学归来、如今成为佛山“卖机器的小女孩”的小希在网上分享了自己的经历,一个月内,有超过 1700名厂二代加入了她组织的微信群。

饭局从下午4点聊到夜里12点半,圆桌上花团锦簇,每个人面前摆着贴着中英文名字的桌牌。鹅肝、海胆、老虎斑样样考究,一道道端上桌来,旁边落地窗外海天一色隔岸遥望香港,会所顶层还配备会员专用的直升机停机坪。

这些身后有小家电厂、大豆制造基地、气溶胶灭火器厂、智能垃圾桶厂的年轻人们,谈论的不是 “千金霸气归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而是传统制造业的没落与转型,怎么做电商和外贸,如何应对厂里的亲戚,怎样在厂内组建起自己的团队,二代们怎样相互连结成为彼此的上下游,以及,“要不要接厂” 这个最核心的拷问。

厂二代们在时代发展和家族荫庇中成长,经历了物质资源和教育资源的极大丰富,又在羽翼将丰之时见证疫情冲击、时局动荡,一个不确定的世界在他们眼前徐徐显露样貌。

每代人有每代人的大环境,每个厂有每个厂的小气候,如何选择、如何经营、如何传承,是所有厂二代共同面临的课题。

01

老鼠屎与签字权

第一次跟小希见面的人,都会觉得她甜美开朗,声线温软,“很公主地坐在那里”。

小希家的工厂是钣金机械制造厂,主要生产剪板机、折弯机、激光切割机等设备,也为其他工厂定制机器和生产线。白云机场的中央空调、海印桥的万米管道,都有小希家工厂的手笔。

她最开始回到工厂,对机械设备没有什么概念,就跟着厂长在车间里泡了大半年,常常窝在一个空旷的小钣金车间开会吃饭,每天都要清理桌子椅子上的老鼠屎。

小希旁听公司开会,图源:受访者社交媒体

1981年,小希做工程师的爷爷退休创业,研制成功了中国第一台通风管道机械辘骨机。九十年代,爸爸作为留美博士归来开展国际贸易,把厂里的产品销往世界。

小希把工厂40多年来的辉煌概括成“两次抓住了时代的风口”。她受到父辈影响,高中就到美国念书,又读完了工商管理和社会公共关系的本硕。小希回国后,在上海做了一年大型企业咨询顾问,“拥有了当接盘侠的基础”。

爸爸有意让小希接班,在把关的同时很会放手。小希说:“每来一个客人,我爸就说有什么跟我女儿谈,让她决定就好,叫她签字,我都老了做不了这事。”

一次客户准备下订单时,爸爸消失了,秘书把合同拿给小希签,看着厚厚的合同,小希起初一头雾水。但基于对爸爸和秘书的信任,她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经历若干次订单谈判全流程后,小希不再慌张,签字变成了一件习惯性的日常工作。

作为接班人,她有更多的难题要面对。

在产业转型升级的浪潮中,制造业进入饱和式竞争状态。她发现“没有年轻人愿意干实业”,工厂的传统业务“再做10年估计就差不多了”。

小希的做法是在承接父辈的基础上成立独立的公司,朝工业物联网方向迈进。

小希刚开始孵化物联网科技公司时,融资并不顺利。对于一直与机械设备打交道的员工和经销商们,新增的未知领域是令人怀疑的,不知这能带来怎样的利益。

局面在2020年重庆一次冷暖通风展会上开始有所变化。

在一众展示机器的展位中间,小希在海报、展厅灯带、宣传屏幕等各个角落,加入了“工业4.0”等元素的设计,在现场吸引了大批客户与同行关注。

这激发了员工和经销商的积极性,他们开始主动询问何时有下一步动作、届时要怎么做,“可不能被同行模仿抢先”。

这次展会上,小希新公司的logo第一次成为展示主体,爸爸和爷爷的老公司被标识在下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传承交接的变化”。

小希第一次参加展会的展位,图源:受访者供图

那一刻,小希有了真正接下这个班的实感。

02

微笑曲线的两端

2020年,同是厂二代的Rose从英国回到国内,接班家族化妆品工厂,起初她追求完美:“在外面看到太多好东西,回来看到一点不顺眼的都想改变。”

二十多年前,Rose一家从江西南下,配方师出身的爸爸和七个兄弟姐妹在化妆品生产与包材领域各占一隅,互为上下游。

化妆品行业早期普遍重B端经营,市场环境宽松,货品供不应求。约出来吃顿饭、寄个样品讲解两句,可能就有美容院下笔大单。

“留下一个厂,相当于钓鱼给你留了根鱼竿,你继续钓。”Rose说。而鱼塘里的水温与鱼群,相比二十年前已经天差地别。

Rose回到国内,接手家族的化妆品工厂,图源:受访者社交媒体

现在的化妆品,主流打法是直接面向C端。美妆厂商数量剧增,配方功效、产品成本信息日趋对称,合作的新锐品牌也都是年轻人主理,“生怕跟你吃饭欠个人情”。

Rose想起2016年去韩国交换的日子,那里的女生自信甚至自大地向她安利韩妆。既然家里有爸爸早出晚归建起的成熟工厂,为什么不接下它做更好的国货化妆品呢?

她专注做两件事——产品研发和品牌营销,这是“微笑曲线”附加价值最丰厚的两端,“ 工厂夹在中间单纯制造,赚的就是辛苦钱”。

Rose开始创立自主品牌。为了开发一款洗发水,她在实验室里测试配方,靠着一种理科生的执拗找了300多人做消费者体验。

包装也要亲力亲为,因为觉得包材上的一颗纽扣成本太高,她跑到供应商的工厂谈了很久,价格还是没谈下来。不过为了那份拆封的触感,她还是没有改变设计。

产品包装方面,Rose也亲自跟进,图源:受访者社交媒体

因为品牌不被大众熟知,又没有对营销和人力支出做充分预算,项目半年就亏损了50多万。Rose开始学会抓大放小,认真找起突破点。

为了向爸爸证明自己不会败家,Rose一面在工厂里拉出一个研发生产团队形成专注新锐品牌的事业部,一面与朋友合伙开了品牌策划公司,同时还开始尝试做社交媒体运营。

Rose的目标明确:“看上去我同时在做三块业务,其实服务的目标是同一批客户,可以在我这里成交代工,也可以在我这里成交设计。”

厂二代的生活没有外人想象得那么轻松,Rose日程很满,与她的采访几乎都发生在车上,在拜访客户的途中、缴停车费的间隙里抓紧讲两句。

今年情人节的夜里,Rose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哭了,原因无他:累到有点委屈。凌晨两点,接受完采访的她擦干眼泪——第二天上午九点,她还要参加一个原材料的展会。

不过好在,努力有所收获,在接厂的第三个年头,Rose的自主品牌做到了从0到600万的销售额。

Rose的自主品牌单日破百万GMV,图源:受访者社交媒体

她的下一块版图是一家新工厂,将于10月份开业。她说:“这个厂是我主要负责,厂的法人跟大股东都是我。”

03

厂有了,然后呢?

Rose和小希一起打理“厂二代”群,群组里1700多人,每个都要填写个人讯息才能入群。小希统计下来,这群年纪集中在20到35岁间的厂二代,在厂里管理家业的比例其实不足2%。

接厂守厂的决心并不总是坚定不移的,就连小希自己也逃跑过。

在2019年的低谷期,小希想着去巴黎散散心,结果顺便留下读了一个奢侈品品牌管理的MBA,在巴黎时装周带团队策展,回国后也创立了自己的艺术空间。

在卢浮宫上班看秀,这原本是小希另一种可选的生活。

小希在巴黎时装周工作的环境,图源:受访者供图

小希回忆自己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因为过来人爸爸深谙美国生存之道,没有像其他家长一样给她无限额度的副卡。她课余做过五十多个工种的兼职,“其实漂亮的裙子包包都是我自己买的”。

家族的慷慨体现在别的地方。爷爷给了小希一大笔钱,教她使用炒股软件,带她去开户,告诉胆怯的她尽管试错,亏了也没关系。

这些经历带来的坚韧,叠加对家族基业的责任心,使得小希再度选择回家接厂,每天在广州与佛山的工厂之间开车。她说:“体力好精神好是必须,假装着假装着就是了。”

Rose偶尔也会有那么一秒钟留恋那条没有走过的路。

她在化妆品工厂中长大,报志愿时下意识地填写了材料化学,但当她逐渐独立,就开始思索这究竟是家庭潜移默化的灌输,还是她发自内心的选择。

Rose开始排斥接厂,成了校园里的“连续创业者”。她本科毕业时通过了七轮面试,原本可以去做欧莱雅的管培生,但最终选择去英国读硕士,期间把自己的MCN项目做得有声有色。

Rose在驻英教育部分享美妆MCN项目,图源:受访者社交媒体

她试过朝九晚五打工一年,但发现那比创业还要让人身心疲惫。爸爸提议让她漂漂亮亮地当当网红给家里带货,她也难以自洽。

Rose说,厂二代们在不愁吃喝的条件中长大,赚钱本身不再是优先级最高的追求,实现自己的价值才是第一要义。

在深圳湾那晚的讨论里,大家总结出一些年轻海归二代接厂思路的共性,他们能够凭借国际视野帮助工厂接入最前端的生产技术以及运营模式,最大化发挥父辈资源的优势,例如借助家族工厂稳定的供应链,以最低成本创建自有品牌,直接面对终端消费者。

但这个群体的日常中,更多充斥着困惑。

有厂二代还在摸索的途中,吐槽自己的岗位是中老年父母的情感升温剂, “原来开夫妻店的爸妈天天吵得不可开交,我入厂之后他俩联手骂我一个,关系好了不少”。

还有面临巨大压力的独生子女,思考继承工厂时,如何保全祖辈的财产,万一到了不得已的地步,该采取怎样的退出机制?

这些关乎选择的议题,都在厂二代们的相聚中被广泛讨论。但谁都给不出一个标准答案,能做的只有行动。

小希说,厂里老资历的叔叔阿姨们认可了自己,是看到她接厂后第三年、第四年还在这里,“我知道我要还做十几二十年”。

她也用长期的眼光看待厂二代群组。眼下厂二代们尚且稚嫩,还没有决策权,但大家早早结识,未来可能会成为事业上的合作伙伴。

小希赶在2月11日香港和内地全面恢复通关的第一个周六,去了趟香港参加朋友企业的年会,踏出海关,她觉得世界正在这个春天迅速地恢复流动。

面对未来,或许还免不了迷茫,但她们都有着向好的期待。

*免责声明:本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i黑马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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