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受理了一起消费者诉商场人脸抓拍的案件。2021年8月1日，浙江理工大学学生小涛在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购物时，发现MCM门店外安装了人脸识别抓拍摄像头。他进一步了解到，该摄像头使用了百度的人脸识别技术，消费者只要到店，就会自动被抓拍并注册为会员，而商家通过将人脸信息与消费行为结合分析，来进行下一步精准营销。

今年央视315晚会曾曝光多个线下门店未经消费者同意，用摄像头捕捉消费者人脸的违法行为。此后，多家人脸识别企业发布声明整改。然而，南都记者在百度AI开放平台网站上看到，为湖滨银泰in77提供该系统的杭州祝余科技公司，仍然在宣传基于人脸识别技术的用户画像等解决方案，以吸引商家“申请使用”。

进店就被自动注册会员，店员还可以看到消费记录

南都记者从浙江理工大学特聘副教授郭兵处了解到，2021年8月1日，浙江理工大学学生小涛前往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游玩购物，在该商场MCM等门店处，小涛发现门店外设置有多处摄像头。

通过百度公开披露的相关信息，小涛了解到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的摄像头具备人脸识别功能：小涛在进入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时，商场的人脸识别系统即自动采集小涛的人脸信息，并自动将小涛注册为AI会员。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利用包括小涛在内的进入商场的消费者的人脸信息构建AI会员库，依托该会员库功能大幅提高客户分析效率。

小涛认为，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及MCM门店在未经其同意的情况下处理其人脸信息，该行为严重损害了其合法权益。小涛向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之后，法院组织进行诉前调解;法院调解未果后，于2021年10月29日正式受理此案。

南都记者在百度AI社区网站看到，发布于2018年11月的一个案例显示，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使用了含有百度AI人脸识别及人体分析等技术的杭州祝余提供的零售云智慧商业解决方案。

该案例介绍显示，该方案会在线下商场中各人流密集区域部署摄像头，进行人脸抓拍，采集到进店的人脸照片后，自动将其注册为会员。之后，该系统会自动分析会员购买行为，建立AI会员标签库。

案例介绍写道：“当会员第一时间出现在场中，通过人脸识别技术精准识别出会员身份，实时反馈给商圈业务管理系统，实现业务联动。”此外，消费者进店后，通过人脸抓拍，店员可以看到其过往消费记录，来区分普通VIP和VVIP会员。

门店人脸抓拍曾被315点名，百度AI社区类似产品仍可“申请使用”

南都记者注意到，该案件中，杭州湖滨银泰in77商场使用的是有杭州祝余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系统，该公司的技术合作方是百度。在百度大脑 | AI开放平台网站上，记者看到，杭州祝余的简介为“智慧商业解决方案服务商”，与百度的合作内容是“接入百度人脸技术、全面打造智慧药房、智慧社区及智慧商业综合体解决方案，助力传统企业升级，为客户提供AI服务。”

在“解决方案”目录下，有“基于人脸识别技术实现线下商场客流统计、AI会员注册、行为轨迹，通过大数据分析完成用户画像”等内容。在这段介绍的下方，还有一个“申请使用”按钮，商家可以通过该按钮来联系杭州祝余，购买其解决方案。

该产品当前仍可申请使用。图自百度大脑 | AI开放平台网站。

今年7月，在上海举办的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南都记者曾在百度展台看到，人脸抓拍摄像头作为AI成果被展示。展台上大小、形状各异的摄像头适用于不同场景和视野范围，但都具备人脸识别功能。记者曾在现场询问百度的工作人员，这些摄像头是否会提供给一般商场或娱乐场所，对方没有明确回答，而是称“一般是公安部门或者学校合作比较多”。

更早前，今年的央视315晚会曝光了科勒卫浴旗下上海门店安装具备人脸识别功能摄像头，一旦顾客进入科勒卫浴门店，人脸信息就会被捕捉记录，用于后续精准营销等环节。除科勒外，宝马汽车、正通汽车等门店也都安装了类似功能的人脸抓拍摄像头。央视晚会点名了4家人脸识别企业，当晚，被点名的万店掌、悠络客两家公司相继发表声明，向用户和社会大众致歉，并开始整改。

5月，南都记者以开店装摄像头为由联系到悠络客的销售，对方称其目前的业务取消了人脸识别相关功能，只保留了客流分析等基础功能。

我国已有多部法律文件对个人信息收集做出明确规定。《民法典》规定，处理个人信息应征得自然人或监护人的同意，并应明示处理信息的目的、方式和范围。11月1日生效的个人信息保护法规定，处理敏感个人信息应当取得个人的单独同意，法律、行政法规规定处理敏感个人信息应当取得书面同意的，从其规定。

今年8月，最高人民法院出台人脸识别司法解释，明确了在使用人脸识别技术处理个人信息时侵害自然人人格权益的行为，其中包括：在宾馆、商场、银行、车站、机场、体育场馆、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公共场所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使用人脸识别技术进行人脸验证、辨识或者分析;未公开处理人脸信息的规则或者未明示处理的目的、方式、范围;基于个人同意处理人脸信息的，未征得自然人或者其监护人的单独同意，或者未按照法律、行政法规的规定征得自然人或者其监护人的书面同意等。

关键词： 商场门店 人脸识别 黑产链 注册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