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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威新电影让梁朝伟来演 讨好中国观众不成却深陷舆论危机
2020-07-16 14:28:30来源: 新民晚报

近日,漫威影业在美国圣地亚哥漫展(SDCC)上官宣了多部影讯,其中最“气煞人”的,无疑是梁朝伟将在新片《上气》中出演反派角色满大人(the Mandarin)。

据悉,《Shang-Chi and the Legend of the Ten Rings》(一般译作《上气与十戒传说》)将于2021年2月21日登陆北美院线。该片是漫威宇宙第四阶段第二部电影,更是首部“中国英雄独立大电影”。

加拿大华裔演员刘思慕出演男主角上气。

之前在《摘金奇缘》、《瞒天过海:美人计》中贡献了不俗表演的奥卡菲娜出演女主角。

按理说,首位中国英雄加入“漫威豪华套餐”挺好的,为什么大家反而怒了,指责辱华呢?

因为,这里头确实牵涉到很敏感的前尘往事。

“辱华罪证”之一,来自对男女主角的外貌质疑。

倒不是说二位华裔演员长得丑,而是说,他们的外表,实在太符合西方人对于黄种人普遍的“刻板印象”之下的相貌了。

摊开来讲,有网友指出,奥卡菲娜这姑娘的一个鲜明特征是细长的眯缝眼,而西方有一个歧视黄种人的动作,就是把眼角往上拉,装作眯缝眼——对眯缝眼的嘲弄,有点类似反犹主义者对犹太鼻的厌恶。

如今,国人的控诉,集中在对好莱坞猎奇霸权的不适感上。所谓猎奇霸权,不是一味审丑,而是“黄种人谈不上是美是丑,反正大概就统统这个样子没错了,闲暇时刻可以此作为把玩点评的谈资”。若细细追究,人们还会发现,黑人、印第安人、拉美混血人在好莱坞商业电影中的形象,也往往是以一种猎奇的特征而存在的。

比如《黑豹》之所以大火,是因为漫威给非洲开了个“金手指”,满足了黑人对工业化、对古老史诗和近代文明完美结合的想象。但该片的其它一些设定就令人不敢恭维了——这么发达的文明体,还需要用决斗来选出领导人?瓦坎达四个部落,有的酋长弄唇盘,有的酋长弄钢圈,把脖子撑得特别长——现实世界里,这都是在非洲极不发达的偏远地带才存在的情况呀!

或许创作无心,但是观者有意。简单的例子背后,折射出复杂的社会现象。好莱坞电影的“有色眼镜”,大多数时候其实并不是恶意、故意为之的,只不过是美国文艺创作者又双叒叕“刻板印象”了,而,对其它国家、民族来说,这般傲慢与偏见,非常欠抽。

“辱华罪证”之二,必须展开详细讲一讲。

梁朝伟扮演的反派满大人,被许多网友认为是“傅满洲”与“黄祸论”的死灰复燃——漫威当然不蠢,可是既想赚钱,又懒得真正付出、用心用情的吃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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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满洲是何方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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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聪明绝顶,掌握多门语言,拥有多个大学的博士学位;他中西合璧,精通东方的炼丹术,甚至研发出了长寿药;但他又诡计多端,残暴成性,熟悉各种鲜为人知的酷刑;他企图统治世界,如同鬼魅一样无所不在,爪牙遍布世界各地……他就是中国恶人之最:傅满洲(Dr. Fu Manchu)。

傅满洲是英国推理小说作家萨克斯·罗默(Sax Rohmer)在1913年创作的一个虚构的反派形象,最早出现在《傅满洲博士之谜》一书中,在西方流行文化中家喻户晓。其外表集合了西方人对黄种人的种种偏见——“长着莎士比亚式的眉毛,撒旦的面孔,长眼(注意“长眼”这点,哎)、细胡须,闪着绿光”,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人”。

在创作傅满洲之前,罗默还是一位穷困潦倒的作家。实际上,此人从来没有到访过中国,对中国的历史和现状也知之甚少,但以傅满洲为大反派的小说一经问世备受欢迎,罗默一夜暴富,尝到甜头的他一发而不可收拾,去世前一共创作了十几部“傅满洲小说”。罗默甚至自豪地向他的传记作者说道:“我靠傅满洲出了名,因为我对中国人一无所知。”

他准确地抓住了当时西方人对中国人无知又恐惧的心理,把傅满洲直接称为“黄祸的化身”。在小说《傅满洲的面具》中,罗默写道:“傅满洲把一个白人女孩交给他的小跟班们,冲他们说,你们想不想娶这样的处女做老婆?那么征服吧!繁衍吧!杀光白人,抢走他们的女人!”

在欧洲历史上,亚洲游牧民族的几次军事扩张,带来了持久的噩梦。公元5世纪,突厥一直进攻到君士坦丁堡城外,间接导致了西罗马帝国的覆灭。13世纪,蒙古军队的三次西征和屠杀,更是让西方人对成吉思汗的名字闻风丧胆。因此,提到“黄”,就是“祸害”。

英国作家马修·希尔(Matthew Phipps Shiel)在1898年发表了以《黄祸》(The Yellow Peril)为名的系列短篇小说,强烈地表达了他对中国的反感。小说的背景,是1897年两个德国传教士在中国山东被杀害。当时义和团运动正在中国盛行,西方各国画报中流传着义和团拳民如何火烧教堂、屠杀传教士的报道,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欧洲人感到惊怖。

而“黄祸论”能够在西方民间普及,还因政治图谋在作祟。当时有一幅著名的版画“黄祸图”,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亲自执笔了这幅草稿,然后交由画家完成,当作送给俄罗斯帝国沙皇的礼物。画中持剑的天使长圣米迦勒与其他手持武器者代表欧洲的基督教徒,右后方的佛像与龙则代表东方,意指来自中国或日本等东亚国家的黄种人。这幅版画表达的含义是,希望欧洲人“团结一心”保卫信仰与家园,击败东方的恶势力。

▲版画“欧洲各民族,保卫你们的信仰和家园!”(俗称“黄祸图”)

威廉二世未必真相信“黄种人是白种人最大生存威胁”之类的传言,但他很清楚,可以用“黄祸论”的民众恐惧心理,为德国的殖民扩张披上合法化的外衣。就在几年前,日俄战争标志着黄种人在近代历史上第一次击败了白种人,这给欧洲帝国主义敲响了警钟。

罗默在1913年创作傅满洲小说的时候,“黄祸论”正甚嚣尘上。那时英国有不少新来华人移民,每日吞云吐雾抽鸦片,不争气的样子自然让本地人愈发鄙薄。同一时期,英国还发生了几起凶杀案,嫌犯也被认为和当地华人的组织有关联。在现实和历史的合力之下,傅满洲的文学形象与“黄祸”捆绑在了一起,成了西方人对东亚狭隘偏见和种族歧视的典型,成了各种文娱创作形式的热门题材。

在小说界走红之后,傅满洲又被拍成了电影。好莱坞一番添油加醋,傅满洲恶出了新天地、恶出了新境界。而美国对傅满洲形象的“认可”,不同于欧洲“黄祸论”背后的殖民主义阴谋,与移民潮带来的反华情绪有直接关系。

▲您瞅瞅这些剧照,就算不知道剧情走向,也能看出傅满洲被塑造得有多不正常了……

19世纪中叶,加州淘金热吸引了第一批中国人远赴重洋开始移民生活。最初州政府并不排斥这些华人,因为劳工的税收填补了财政的赤字;但等到淘金业的竞争加剧,美国内战引发经济低迷,本土居民对华人产生了敌视。大多数华人被驱逐出金矿,肤色之间的冲突愈发公开,1871年,洛杉矶发生了华人大屠杀事件。1882年,美国通过了《排华法案》。之后,美国又通过了修正案,不仅限制在美华裔的出入境,更取消了拒绝华人劳工移民的年限。《排华法案》直到1943年才被废除,也是《美国法典》中唯一针对特定国籍或族群的章节。

二战如火如荼之际,美国政府勒令停止制作涉及辱华题材的影片——当时中国是美军在太平洋战场的盟友,美国人不愿在此节点得罪国民政府。至上世纪70年代,漫威首次引入傅满洲这个反派角色的时候,李小龙正在美国掀起了一股功夫热潮,于是漫威找到灵感,创作了以李小龙为原型的“上气”,并想做一部名为《功夫》的电视剧的改编漫画,由于制片方是DC的母公司华纳而只能作罢。后来,漫威拿到了罗默傅满洲系列小说的改编权,把“上气”这个功夫角色设定为傅满洲的儿子,希望借助这个IP来扩大影响力。

▲“上气”在漫威漫画中的首次登场

▲漫画中的“上气”形象,能很明显看出受到了李小龙的影响

漫画《上气》讲述了“上气”在觉醒之后与父亲傅满洲决裂,最终弑父的故事。鉴于彼时的冷战背景,漫画里新中国政府被当作了一个假想敌。而待80年代“功夫热”消退之后,“上气”仅仅出现在其他超级英雄的漫画中,傅满洲则因为版权到期,在出现的时候也以“郑祖”这个名字代替。值得一提的是,80年代美国华裔发起抗议活动抵制傅满洲这一形象,彼时正值中美关系回暖,于是全美电视网签署禁令,以后不得在荧幕上出现傅满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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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讨好还是作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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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刘亦菲加盟《花木兰》,还是梁朝伟加盟《上气》,挑选两张高国民度的华人面孔搞合拍,打出两张讨好中国市场的牌,迪士尼和漫威都挺精的。

但这一次,漫威怕是要翻船啊。

有人说:“漫威不是傻的,肯定会做改动,剥离辱华因素;梁朝伟也不是瞎的,肯定看过剧本才接。”在漫展上,漫威总裁凯文·费奇称:“中国著名演员梁朝伟将全新演绎满大人这位曾在漫威电影宇宙中多次提及,却始终未露出庐山真面目的角色。”强调“全新演绎”,是有意把满大人和傅满洲做切割。《上气》的创作者吉姆·斯塔林在最近的访谈中被问到,“最希望在电影中加入什么样的元素”时,也特意指出:“我只知道最不希望加入的元素,那就是和傅满洲有关的一切。”

“满大人”本为漫威钢铁侠漫画中的大反派,原不是上气的父亲傅满洲或“郑祖”。然而,在人设上,漫画中的满大人和傅满洲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八字胡造型、中英混血的身世、掌握很多神奇的科技幻术等等。所以,尽管漫威还特意选择了美籍华人编写剧本,并寻找亚裔和亚洲导演,希望“避免刻板印象”“避免争议”;但满大人这个角色先天不足、后天畸形,不知漫威为何要背着有毒的历史包袱前行,梁朝伟为何要来趟这摊浑水。

▲漫威漫画中的“满大人”

漫威新片邀梁朝伟出演,讨好中国观众不成却深陷辱华风波

▲《摆渡人》、《欧洲攻略》……梁朝伟到底欠了多少裸贷?

时至今日,傅满洲已逐渐从当年的邪恶化身,转变为娱乐化的文化符号。然而,娱乐化的趋势,没有让傅满洲的形象彻底摆脱往昔的阴影,一旦没有掌握好尺度,就会踩到雷区。

▲在电影《加勒比海盗3》中,周润发饰演的海盗,也有傅满洲的脸谱化形象,比如标志性的胡子

傅满洲这面镜子,照出的是近代中国的屈辱历史和华裔移民的心酸往事,中国观众这么介意漫威的改编电影“是辱华”,原因全在于此。

关键词: 梁朝伟 漫威电影 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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