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考消息网8月25日报道美国《琼斯母亲》杂志9/10月号(提前出版)刊发题为《交友软件如何成为侵害者的天堂》的文章，作者是阿比·韦苏利斯。全文摘编如下：

(资料图片)

2016年10月至2017年3月，超过1100名男性收到与马修·赫里克线下见面的邀请。他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赫里克的公寓前，有几次甚至闯进楼里。他们还一路跟随赫里克进入公共卫生间，跑到他当服务员的餐馆找他，因为网上信息让他们这样做。

但赫里克并没有和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匹配”。他的交友账号——还有账号中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出于报复，他的前男友奥斯卡·古铁雷斯(赫里克和他是在一款交友软件上认识的)创建了这些账号。庭审材料显示，古铁雷斯之所以能冒充赫里克，是因为这些软件没有要求他采取任何措施来验证身份。

2017年，赫里克对古铁雷斯提起刑事诉讼，同时起诉了一款名为“格莱恩德”的交友软件。他希望这家软件公司禁用伪造的交友信息，还试图就“格莱恩德”未能阻止针对他的骚扰行为以及为这些骚扰行为提供便利而追究公司责任。但赫里克的诉讼很快碰壁，原因是赫里克的律师卡丽·戈德伯格所说的科技行业“免罪符”——美国《通讯传播正当行为法》第230条。

网络平台“免罪符”

自该条款于1996年通过以来，法院对条文中关键内容的解读给予承载用户生成内容的互联网平台广泛的法律豁免权，使它们获得有别于传统出版商的待遇。而传统出版商要为自己播发或刊印的内容负责。

互联网巨头不惜重金打造对自己有利的监管格局。过去四年，推特与脸书和谷歌各自的母公司共耗资约一亿美元，就互联网政策游说联邦政府，游说内容包括将影响“230条款”适用范围的法案。美国马奇集团，即“合页”网站、“火种”网站、“配对”交友网站、“许多鱼”交友网站以及另外几家交友平台共同的母公司，仅在2022年就为游说活动花费145万美元，较2020年增长13%。

只要“230条款”不改革，在线平台几乎没有动力进行自我监管和验证用户的真实身份。虽然许多平台都存在蒙骗、欺诈和骚扰等危害，但交友软件的目的是方便陌生人线下见面和交往，所以还存在性侵、肢体暴力的潜在风险。

利用软件设置骗局

法医护士朱莉·瓦伦丁在17年的从业经历中收治了成百上千的强奸受害者。从2014年前后开始，瓦伦丁及其同事注意到，这些受害者越来越多地提到，他们是在交友软件上遇到的行凶者。

担任美国杨伯翰大学护理学院副院长的瓦伦丁和一个研究小组开始分析2017年到2020年美国犹他州性侵受害者的法医记录。研究显示，8%的受害者在通过交友软件安排的初次见面中就受到攻击。

这并非异常值。英国一份类似报告也发现，每十名严重性犯罪的受害者中，就有一名是通过交友软件认识攻击者的；借助在线交友实施性侵犯并被报告至英国当局的嫌疑人中，有47%此前曾被判罪。

瓦伦丁说：“暴力侵害者把这些交友软件当作物色弱势受害者的猎场。”

交友软件通常都不验证身份，更不用说筛查犯罪历史。一份警方报告称，去年9月，美国密尔沃基郊区一女子和名为蒂莫西·奥尔森的男子约会，他们是在“配对”交友网站上认识的，男方化名为“蒂姆·威尔逊”。然而第二天，女子醒来后懵了。她不仅找不到自己的车，还发现借记卡被盗刷800美元。记录显示，这名女子可能被下药迷晕。

这种情况极其普遍：根据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的数据，2022年，美国人报告自己因爱情骗局损失的金额高达13亿美元，源头往往是交友软件和网站。

联邦贸易委员会在2019年一起起诉马奇集团的案件中说，2013年到2018年期间，“每天注册‘配对’交友网站的会员中，多达25%到30%是利用该网站设置骗局”。尽管如此，2022年3月一名联邦法官裁定，该公司无须为用户的财产损失负责，不管有多少骗子在其网站上守株待兔。该法官援引“230条款”写道，马奇集团“充当的是第三方生成内容的发表者”，因此“享有豁免权”。

美最高法院无意涉足

谷歌公司曾被诺埃米·冈萨雷斯的家人起诉。冈萨雷斯是2015年巴黎系列恐怖袭击事件中的130名遇难者之一。冈萨雷斯一家认为，这名23岁女孩的身亡应部分归咎于YouTube。他们指控谷歌这家子公司通过个性化算法向恐怖分子推送一连串“伊斯兰国”组织的视频，灌输了恐怖主义思想。

这种算法与许多交友软件使用的并无不同，它们会依据多项因素，包括以前的匹配对象，向他人推荐特定用户。

今年2月，美国最高法院就此案听讼，标志着最高法院首次考虑“230条款”的适用范围。但大法官们似乎对涉足复杂的科技问题谨小慎微。大法官埃琳娜·卡根承认，她和她的同事“并非互联网问题的顶尖专家”。大法官布雷特·卡瓦诺援引主要科技集团提交的“法庭之友”书状主张，重新解释“230条款”“将造成极大的经济混乱”，可能“使数字经济崩溃”。卡瓦诺同时强调，大法官们的能力“不足以”解释清楚重新定义“230条款”的经济后果。5月，最高法院正式裁定，在此案中回避为“230条款”的作用作出论断，但实际上站在了谷歌一边。

如果法院(至少暂时)不会触及平台豁免权，那么这个问题就留给了目前陷入严重分裂的国会。事实上，“230条款”是两党议员一致认为需要修正的极少数政策问题之一。他们只是无法就应该如何修正、在多大程度上修正达成一致。

互联网安全亟待加强

与此同时，部分交友软件逐渐开始推出新的安全措施，以减少伤害和骚扰。2022年，马奇集团与在线背景审查平台Garbo建立合作，Garbo汇总了逮捕、判罪和性侵犯留档的记录。马奇集团的部分用户可以付费使用Garbo筛选约会对象。

不过，一些专家对这种做法感到担忧。瓦伦丁说，尽管使用Garbo这样的工具迈出了不错的第一步，但让预防自身受到侵犯成为用户的责任，其结果就是：假如受害者没能提前警惕危害，可能“导致受害者受到指责”。

而且，Garbo还存在其他局限。大多数司法管辖区的法院不会让人在网上轻易找到限制令，其他类型的公开记录也常常如此。如果用户不充分掌握潜在交往对象的信息，比如不知道此人的电话号码或确切出生日期，可能难以找到相关记录。

目前，没有哪个国家规定交友软件需要审查用户背景。但一些国家的政府正通过其他方式要求平台提高安全和反欺骗标准。比如，美国的一些州正考虑采取措施加强互联网安全，尤其是面向儿童。

这样的法律必然会招致法院的质疑。但是，此类法律的通过，再加上司法系统在科技案件中越来越接受产品责任主张，以及国际上努力加强对在线平台的执法力度，这些行动都表明，与赫里克将“格莱恩德”软件告上法庭时相比，科技企业很快就更容易受到民事索赔的影响。（编译/张熠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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